清於

“听说了没，张大佛爷要成亲了！”
“哟，可不是，娶的人是北平新月饭店的尹小姐”
“是啊，这可是门当户对，郎才女貌啊”

    齐桓坐在茶馆里，富有灵气的双眸隐藏在玳瑁眼镜后，没有平时的活力，安安静静的听着人们谈论着张启山的婚事，面前的茶凉了，换一杯，又凉了，换一杯。

    天黑了，茶馆里已没有白天那么热闹，人们谈论的声音渐渐小去，茶馆里的伙计收拾着无人的桌椅，到了齐桓着，伙计犹豫了下问道“八爷，您在这里坐一天了，也不喝茶，恕小的多嘴，您这是怎么了？”照平常，齐桓肯定是和其他人聊的热火朝天，今个却是独自坐着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不正常，很不正常啊，伙计摸不着头脑。

    “恩？！”齐桓听到有人跟他说话，才反应过来，随即挂上了平时的笑面，从袖中摸出几个铜板递给伙计，“哦，没什么事，我先回去了”说着就走了，伙计看看齐桓的背影，又看看桌上的茶，不解的收拾了桌子。

    明明就快要入夏了，怎么感觉还是很冷呢……回齐宅的路上齐桓往衣服里缩了缩，走到一半齐桓停下脚步，他在想现在要不要去看看佛爷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去看看，没有理由的，不过不知道佛爷睡了没有，还是不要打搅他和尹小姐了，这么想齐桓又往前走了几步。

      “八爷”
      “八爷”

      被张府门前的亲兵的声音惊醒，齐桓一抬头，张府的门扁出现在眼前，还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啊，齐桓愣了下准备转身就走，可是身体像是被控制一般往府里面走，到了门前张副官看是八爷来了，迎上去说到“八爷您来了，佛爷还没有睡，您里面请”，齐桓心想这下也没退路了，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张副官，盘算着等下见到佛爷要说什么，总不能啥也不说就看着佛爷吧，虽然自己来好像就是为了看看佛爷的呃。

    “佛爷，八爷来了”张副官向张启山敬了礼，张启山正在批公文，抬眼看了下，“老八来了啊，先坐”，说完继续看公文，张副官退了下去，齐桓随意的坐在沙发上，顺手从桌上拿了个苹果，用袖子擦了擦就吃起来，这个场景在这里重复了多次，佛爷在办公桌上批公文，齐桓在旁边的沙发上吃苹果，就只有两个人，齐桓啃下最后一块果肉，将果核扔进垃圾桶，往后一靠，咀嚼着这最后的美味，这次，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吧。

    张启山批完公文看向齐桓，略有无奈的说“怎么还是这样，总爱摊在沙发上”，张启山起身走了过去，齐桓听见张启山的问话，嘿嘿一笑，像平时那样狗腿的说“因为佛爷家的沙发舒服呀，我要抓紧时间赶快坐一坐，不然以后可是没机会了”，“恩？！这张府的大门随时都给你开着，怎么没机会了”张启山喝了口茶随意的回答，“哦哦，对哦”齐桓夸张的点点头，想到今天人们谈论的婚事，齐桓问道“怎么没见着尹小姐啊”，“不知道，可能休息了”张启山说，又问“这么晚你怎么来了，有事？”，齐桓小心翼翼的说“佛爷今天我听说您是不是要和尹小姐结婚了啊？”，张启山拿报纸的手顿了下，“恩，怎么这么快你就知道了”，本来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，怎么还来找这人亲自问问啊，是想让他亲手斩断这情愫吧，齐桓心里叹了口气，夸张的回“那是啊，佛爷的事在长沙城里传的那是飞快啊，更别提是结婚这么重大的事了，全城的人那不到一天就都知道了，我也是从别人那里说的……”，“所以你是想来亲自问问是不是”张启山打断齐桓，齐桓被张启山一句话噎的不知所措，有些无奈的说“我这也不是……”还没说完张启山又问“今天来怎么带了黑眼镜，平时不见你带的”，齐桓赶紧回到“啊，我这个是今天出去给人算命的，准备回家我才来这看看的”，张启山还想说什么被齐桓打断，“哎哟，我来这已经很晚了，我还是赶紧走了，家里人还在等我，佛爷，我得走了啊，先告辞了，佛爷保重身体，早点睡啊”齐桓一边说一边走，还不忘给佛爷作作揖，然后像有狼追似的赶紧跑了，张启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，不过这老八平时也都这样，就没拦着。

    出了张府，走了一段路，齐桓探头望望天，星星月亮都没有，突然感到心里一下子空了，落寞的回到家里，没有惊动任何人的，合衣躺床上，一手扯过被子，蜷缩了进去。过了半天，从被子里传出细微的抽噎声，再过一会房间寂静的可怕。

    直到张启山结婚前的十几天，齐桓都没有再去过张府，张启山派人找他，他也巧妙的躲开了，张启山看见自己找齐桓一直都不来，心里有些不快，而且这婚期近在眼前，感觉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，没由来的烦躁，脸色也越发不好了，张副官每每看到这样的佛爷，都在祈祷自己祖上显显灵，佛爷不要有事找自己。

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。“去把八爷找来”张启山又一次命令张副官，“是”张副官走的飞快，这一看八爷就是故意躲着，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啊，张副官心很累的来到齐桓的家门前，还没有敲门，下人就在里面喊“八爷不在家，张副官请回吧”，找不到八爷，又不想见佛爷，张副官决定在街上走走，碰碰运气，说不定能逮到八爷，然后绑回去见佛爷。

    一天下来连八爷的影子都没有见到，张副官颓废的回去复命，很明显佛爷的脸色更不好了，“知道了”，张启山阴沉的说，说完张副官就连滚带爬的跑了。
   
    今儿是个好日子，万事皆宜，张启山和尹小姐的婚礼就定在这一天。长沙城里热闹非凡，张大佛爷要成婚了，城内一干少女们都心碎了，而齐桓的心不是碎了，是空了。
    “老八来了没有？”张启山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，英气逼人，张副官回到“回佛爷，八爷还没有来”，“他来了，告诉我”张启山走出了厅堂，“是”。
   
   
    齐桓来了，在众人都到齐的时候，他穿着鲜红的长衫，衬得人白白嫩嫩的，带着透明的小圆眼镜，一副书生的样子，整个人秀气文雅，却透露出丝丝的妖治，他迎面走来，对着张启山笑了，露出了小小的虎牙，作揖道“恭喜佛爷”。
   
    那天，齐桓笑着说“佛爷啊，我给您算了一卦哦，您和尹小姐是天作之合啊，我算的卦可是很准的啊”，张启山没有回答他，仰头喝了一杯酒，齐桓笑着又说“佛爷啊，您看我就是一个算命的，什么家底您全都知道，我又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，就给您这块玉，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”张启山看着齐桓从脖子上取下那贴身的玉，将玉握在手中，玉上还带着齐桓的温度，张启山再次灌了一杯酒，最后，齐桓见没人了，冲着张启山痴痴的笑了，坐到张启山身边，凑在张启山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“佛爷，我齐桓此生不悔遇见你，来世你也爱我一次好不好”，齐桓说完，闭了眼睛，亲了张启山的嘴唇，睫毛轻微的抖了抖，就离开了张府。

    从那天起张府的大门依旧对齐桓开着，只是齐桓再也没有来过，张府桌上摆的水果还是苹果，但是除了佛爷再也没人吃过，张府的沙发不管谁坐都说舒适，不过却没有人摊在上面了。
   
   
    长沙城里没有了齐桓这一人，齐宅却一直在，茶馆的伙计心想怎么八爷自上次在这喝过茶以后，就再也没来过，还想找八爷给自己算一卦呢，算什么好呢，就算算姻缘吧。
    张启山自那时起便没有在对张副官说过“去请八爷来”，因为那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   酒宴那天齐桓走后，张启山将齐桓送他的玉放于唇边亲了亲，自言道“齐桓，你来世还愿意……爱我吗……”

——END——

来啊，互相伤害吧！

1文笔小白2我也不忍心发刀子，但官方把我刺激到了
（注：我对民国有些东西并不了解……所以……随便意会就好……）